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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學生?--畢業生細看《姨媽姑爹論盡教改》
Patr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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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蔡寶瓊、黃家鳴
文稿編輯:許迪鏘
售價:HK$60
出版社:進一步多媒體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02年12月
國際書號(ISBN):962-8326-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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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傑明(Benjamin)大學畢業了。在他廿一歲生日那天,
他說他再不想看到一所學校,再不想碰到一個受過教育的
人(educated man)。他慨嘆廿一年來只會逡巡於教室與
圖書館間,浪費了廿一年的青春,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父親說是「滿好的教育」(A damn fine education)。本
傑明問他真的成了一個受過教育的人麼?爸爸說是。

這是Charles Webb的小說《畢業生》(The Graduate)的
情節。書中沒有交代本傑明為什麼不想再說起學習、說起
學校,更沒有交代當時美國教育出了甚麼問題。我不只一
次聽見別人說香港的教育制度「垃圾」,也聽過不少人說
香港的大學生很不濟。每次我聽到都會很心痛--如果本
傑明受了「滿好的美國教育」,仍感到生命空虛,那千千
萬萬的香港學子又如何?是不是我以前念過的書,受過的
教育統統一文不值?

我曾經在雜誌上看到法國的高中生要學哲學,高考要考哲
學,考題也很棒(舉隅:「我是誰?」「假如是你,你會
在廣島長崎丟原子彈麼?」「評論一段阿里士多德或盧梭
的引文」)。溫哥華的表弟告訴我他們要學習莎士比亞的
《凱撒大帝》、《馬克白》和William Golding的《蒼蠅王
》(Lord of the Flies)。我想,為什麼我沒有機會接觸
上這些「好東西」?雖然香港的會考生也得學習「廿六篇
課文」,高考生也得學習「中國文化」,是不是我要把英
美加澳德法新加坡的課本統統讀完了,才算是「受過教育
的人」?我在雜誌上也看到在法國也不見得每個學生都喜
歡哲學,考哲學也有考得很菜的。西方國家的學生也會「
厭學」,質疑為什麼要學習莎翁這些古老的東西,Golding
也嫌過時了。田北辰諸公口口聲聲說你們是教育的「最終
用者」,要學「職業英語」。請問要學到怎麼,學到那些
才算「符合標準」?他們也沒說得很清楚。

《姨媽姑爹論盡教改》這本書,就是要戳破種種對教育的
迷思,鞭撻教改商界導向,政策混亂。完全把教育看成一
個「投入—產出」的機制,把學生模塑成一套符合商家胃
口利用的「人格套餐」(personality package)。針針見
血,滴滴鮮紅。說說「姨媽姑爹」的緣起,1999年,教育
統籌委員會發表了教育改革的諮詢文件,轟轟烈烈的教改
也展開了序幕。早在九十年代起,一群教育工作者為首,
不欲子弟被倒模化教育戕害、連人格發展也處處被監視的
「好事之徒」,糾集成了「姨媽姑爹」,發出「噪音」,
希望警醒人心,讓人看清楚所謂教改的真面目。他們曾架
設過一個網頁,可惜後來因人手和資金短絀而不復存在。
曾幾何時令我為此感到失望。而當日網頁上的精彩文章也
輯印成書,收集了該等好事分子歷年言論。得知這本書出
版了我也及時購買,起碼兩份香港報章,也刊登了這本書
的書評。

談談作者吧,據《蘋果日報》的書評說:十居其九的作者
(Patrick按:大概指第二至三部分的)均以化名示人,他
們相信是憂心一旦明刀明槍說亮話,會被劣質校長秋後算
帳。我要談的是兩位有名有姓的作者--文思慧和黃毅英
。文曾透過基層大學發表過《讓我們解咒吧》,講的是她
在一所名校就讀的血淚史,讓我很有共鳴。黃則是一位數
學教育學者,善於把佛理融合於她的教育文章,連本書的
文章也引用了《拳經》。

我至今仍印象深刻當日姨媽姑爹網頁上贊助人名單有黃力
信的名字,我想是《青年人民》的創辦人麼?他說是。我
還記得它的收支報告表竟有一項:「一位五歲男孩捐贈雞
髀一隻,$9。」一笑。

書中有一篇《怎麼學好「兩文三語」》(Patrick按:「兩
文」指中文和英文;「三語」指廣東話、英語和普通話)
講及加拿大伊努伊特人(Inuit,另見)的語言中有幾十
個跟冰有關的字,甚至在那兒的粵語也出現了「飄雪」(
我只懂得陳慧嫻那首「飄雪」!)、濕雪、雪暴等字眼。
說明每一種語言都因應它所在社會的環境,而有適切的字
彙。就連樂施會也揭櫫學生要有「適切的教育」。比方說
在中國的山區,學生念的教本說的卻是都市的事兒。或者
在七十年代以前的非洲前法國殖民地,中學生都知道巴黎
市各地鐵站的名字,卻不知道鄰國的概況!可是「適切的
教育」,是真正適切於學生,還是不過適切於父母,適切
於僱主?作者說以往精英主義教育時期的訂立的標準深入
人心,很多人未能接受普及教育需要有不一樣(未必是較
低)的標準。是的,很多長輩還深深記得"A pan and a man"
(牛津在五十至七十年代出版的一套小學英語教本的課文
),記得《水的希望》,記得流水問題!只是……

在我工作和生活中,常有機會接觸在名校、國際學校或者
在外國念書的人。他們可真如廣告說的「feel得到,看得
見」,比較有優勢!書中談到國際學校的教育模式備受廣
泛宣傳和抬舉,讓沒有本事的家長甚至學生們感到自卑和
自責。柏齊曾慨嘆「名校生涯原是夢」,我也想過國際學
校可有失敗者?進不了哈佛普林斯頓牛津劍橋,東不成西
不就……


很多人說我的樣子小,像個學生。有時跑到大學,人們會
稱呼我「這位同學」。我也戲稱自己是「永遠的學生」。
據說《畢業生》中的本傑明經歷了許多人生的轉轉折折,
慨嘆自己還沒有畢業。他說:"I want simple honest people
that can't read and write their own name, I want to
spend the rest of my life with these people."明代哲
學家王陽明(1472-1528)說過:「不識一個字也要堂堂正
正的做一個人」。當然,教育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人識字
。只是,「堂堂正正,當一個真誠的人」為甚麼就不可以
是「教育目標」? 或許就如書中所說,這種人--真誠、
愉快,有人生熱誠的人,在目前的制度是不容大量存在吧



註:
即那篇文章提到的所謂「愛斯基摩人」(Eskimo)。按這個
字原意為「吃生肉的人」,是First Nations,即以往所謂
的「印第安人」對他們的稱呼。現今為尊重族人,已改回他
們的自稱Inuit,意為「真誠的人們」,大概就是本傑明形
容的那種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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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網頁:
姨媽姑爹論盡教改
鄧亮洪論壇:談新加坡語言政策和教育,並不是我們想像中
那麼好!


相關書評:
《明報》2002年12月14日
《蘋果日報》:《教改蠶食教育界心靈》2003年1月11日


上網日:2003年3月22日